影《與狼共舞》，看完她自己都不相信，這麽一本片子，冗長遼闊，她居然看完了。

沙魂也是如此。

這是一個講漢朝抗匈戰爭的偽紀錄片，從一個小兵的角度折射出整個漢武帝時期的尚武文化和名將的絕世風采。全劇整整兩個多小時，臺詞寥寥無幾，整個畫面斑駁、黑白，充滿了老舊感，鏡頭裏人物非常寫實，據說那個主角小兵還不是專業演員，長得像個工地大爺，完全體現了古人的營養不良和顯老，總得來說裏面所有的演員都不好看，但正是因為這種寫實，才真實到讓人身臨其境，即使知道漢朝不可能有人記錄，但就是忍不住把它當紀錄片看，全身心的投入進去，全程無尿點。

尤其是戰爭場面，血腥到讓人害怕。

一回想，書苗腦子裏第一畫面就是一把刀抽出肉體時帶出了鮮血和碎肉的特寫。

沒有借位和特效，她都想不出這個特寫是怎麽拍的，讓人心驚肉跳。

而最厲害的，是那個畫面的空缺處，有什麽東西重重倒下，掀起的沙子飛濺過畫面，與飛濺的血交錯而過充斥了屏幕，明明什麽都沒有看到，可觀眾仿佛都能知道，倒下的就是戰場上的屍體。

那一刻隨著鏡頭走完漢武盛世的書苗腦子裏莫名就冒出了沙魂這兩個字。再後來，她只剩下一個感嘆，那就是“絕了”。

那絕對是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導演。

帶著這個想法，書苗才破天荒的去關註作品以外的信息，發現王慶慶完全不出名，只有個別討論到沙魂的帖子裏有大佬提及他是個青年導演，攝影出身，非名校。

這麽一想，她似乎理解了老大和杜蘭坤對他的無可奈何。王慶慶這人絕壁不好搞，他的驕傲和個性已經融進他作品的方方面面，等閑搞不定。

“現在王慶慶在弄劇本，下午差不多就可以錄素材了，你準備準備。”

“我的素材又錄不來，怎麽準備啊？”

“誰說錄不來，就是比較麻煩而已，先等著吧，心裏有點數……吃飯。““額……師父你先去吧……”

“絕食？”

“不是，嘿嘿，小花遠道而來，做阿姨的總要表示表示……我請他下館子。”

杜蘭坤點點頭，拿了員工卡站起來：“那行，下午別遲到。”

看他和一群同事走遠了，書苗有種踏過了鬼門關的感覺，她松了口氣，和小花直接約了公司的咖啡吧。

那兒是需要花錢的，菜品不多但是口味都很好，基本上都是西餐，由於吃起來比食堂耗時間，一般沒特別的事情員工也不大會去。大多情況都是為了談事情或者想換換口味。

今天的套餐只有牛排和蓋飯，書苗到的比較早，一樣點了一個，沒一會兒等來了小花。

小花今天還是綠色衛衣牛仔褲，餐廳裏那麽多人，他進來環視一圈立馬鎖定她這兒，毫不猶豫的走過來，很開心：“阿姨！終於見到你啦！”

少年音和平時手打的字完美契合，和書苗腦補的一模一樣。

書苗笑：“來來來點喝的，吃的我已經點了。”

“阿姨你請客啊？”小花問。

“廢話，我是阿姨，當然我請客。”

“那我也可以說我請客孝敬你啊。”他已經打開了菜單看起來，“這個可樂是可口可樂還是百事可樂啊？”

“可口。”這個書苗熟。

“那就可樂吧！”

“好樣的。”書苗給他一個大拇指，用手機掃了桌上的二維碼點了可樂，她也只喜歡可口可樂。

“還有哦，這個送你，禮物。”小花遞過來一個盒子。

“咦？為什麽要送我禮物……我生日早過了啊。”

“見面禮。”小花笑出八顆大白牙，虎牙閃閃發亮，“我自己做的！純手工！”

隨著他說，書苗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副入耳式耳機，橡木的耳塞、包銀絲的耳機線、底部是和耳塞同款的橡木插頭。看起來很是結實，還真是獨一無二的手工作品。

“漂亮！貴不貴？”

“不貴不貴，貴的話有那個錢幹嘛不買什麽動鐵動圈。”小花翹起二郎腿，很是嘚瑟。

“完了跟你比我顯得好不會做人，我沒準備見面禮啊。”書苗喜滋滋的收了耳機，“謝謝啦，下次補。”

“可你請我吃飯啦。”

“不算不算！阿姨我手也很巧的，我下次做個別的給你。”

“嘿嘿嘿，好呀好呀。”小花眼珠一轉，“阿姨你做的手工不會是織圍巾吧！”

“給你織頂綠帽子！”

“那不用你織啦我自帶啦！”小花說著，手一掀戴上了衛衣自帶的兜帽，居然油綠油綠的，他一邊等著書苗笑完一邊抱怨，“都不知道設計師怎麽想哦，人家綠色衛衣都帶白帽子對吧，他全綠，淘寶賣家還不給看背面，我就傻乎乎下單了，到手把我給氣得呀！我都不想退回去，坑別人！”

書苗樂不可支，心裏松了口氣，兩人的見面如她所想一樣一見如故，小花沒有任何讓她招架不住的表現，看來他也就是游戲裏耍耍寶，其實現實裏還真的是鄰家小弟一般的存在。

聽他吐槽自己和勵亮在前陣子守望年度總決賽上的糗事，順帶還有他因為在視頻裏出鏡遭到的一些不痛不癢的騷擾，一邊吃一邊就撒嬌讓她和勵亮補償精神損失，書苗樂不可支。

開心完了她也沒忘了正事，開始跟小花科普公司裏的一些小TIPPs。

“雖然同事人都很好，但是也不能太沒大沒小，講真你真應該跟你師父他們多鞏固一下再來找我吃飯，公司裏挺註意團結的，你得忠貞不二一點。”

“好噠好噠，阿姨這個烤蘑菇很好吃，你嘗嘗唄。”

“哦……還有你應聘的時候寫我名字，你懂不懂事啊，不知道公司什麽意圖就別答嘛，差點坑到我有木有？”

“我怕進不來嘛，進不來就找不了你玩啦。哇阿姨你挑食！吃下去吃下去！”

“誰說我挑食我可喜歡洋蔥了。”

“那你為什麽不吃！”

“你吃啊，吃了下午跟你師父談話去啊……”

“……唔，對哦……”

“所以說形象啊形象……不過這個你沒問題啦，我應該自勉。”

“嘿嘿嘿我特地耳環項鏈都沒戴的說。”

“你還有耳環？帶哪？”

“耳骨上啊，你看這兒有洞。”小花特別得意的湊過頭來展示。

書苗看著都覺得疼，齜了齜牙：“成成成，不過公司裏啥妝容我都見過，這個其實沒大關系。就是吃蒜吃蔥熏到人不大好。”

“阿姨你真人比視頻裏好看誒。”小花突然道。

“啊？視頻？我什麽時候跟你視頻過。”書苗茫然。

“不是這個視頻啦。”小花拿出手機翻翻翻，翻出一張截圖，展示過來，“是這個，哈哈哈哈！讓我暫停到了！”

書苗一看，差點昏過去。

這是一張視頻截圖，就是總決賽的時候，勵亮的美貌被場控捕獲，鏡頭順帶晃到她的那一下！

那張濃妝，嘴裏塞著零食，呆滯，猝不及防的傻臉！

“我靠……本來比賽錄像沒這種現場鏡頭我已經很慶幸了，你居然還截下來，友誼走到盡頭了。”書苗捂臉。

小花笑瞇瞇的：“哇阿姨你不會希望我說下面兩個字的吧。”

書苗一頓，連連搖頭：“算了我們友誼的小船永不觸礁！”

“嘿嘿。”小花得意的收起手機，對著餐盤風卷殘雲般吃起來。

書苗也只能埋頭吃，兩人一時陷入沈默。

“友誼走到盡頭”一度縮寫為“友盡”風靡網絡。

那時候書苗在游戲裏肆意調·戲小花這群人的時候，在他們玩笑說“友盡”時，曾很嘴賤的回以“那就開愛吧”，讓對面紛紛罵她不要臉。

她以為自己很機智。

現在覺得自己蠢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職場經歷不多，不過坑是見了不少，但到底沒當過HR，不知道到底什麽套路最以前的單位比較坑，真坑，可能會有些一己之見是因為那單位太奇葩游戲公司真好，就是累了點

所以大部分情況，不能光看我這兒說的，還是要多問問人，千萬不要不好意思，加油為自己爭取權益，利人利己，才是正道

☆、王者慶慶

中午剛跟小花吃了飯， 結果下午劇本會議， 兩人又碰到了。

策劃、美術、程序和音樂，八方壯士濟濟一堂， 看導演王慶慶在那放他一個中午設計出來的集大成劇本。

用分鏡， 手繪的，醜爆的……線描。

還好所有人都心理素質強大， 腦補能力優秀， 面對王慶慶的野獸派畫風怡然不懼，表情特別鎮定，態度……特別耿直。

“導演， 請問遠處那些狗是幹嘛的？”程序方代表，豆豆率先舉手。

王慶慶陰沈沈的擡眸瞅了瞅他， 他國字臉， 長發及肩，打卷兒，黑臉， 油膩膩，一看就是常年在某些高原地區奔波的文藝青年，和場中另一個某長發美男完全活成兩個極端，卻偏偏氣壓全場， 聲音和臉色一樣陰沈：“這是狼。”

“可狼，尾巴，不翹起來啊……”豆豆很認真的指出。

“那是沙漠龍卷風。”

所有人都認真的數了數動物簡筆畫和豎著的棍棍，確認不是每個動物都配了一條“豎起的尾巴”， 看來那果真是狼群和狼群後的三道龍卷。

全員沈默，都望向老大。

老大掩面：“王導，龍卷風這種特殊天氣系統，我們還沒做出來。”

王慶慶瞥了一眼老大，所有人驚悚的看著他挑戰己方最高權威，冷道：“所以讓你叫美術，這種經典天氣，你們以後不做了？”

“……時間比較緊。”

“所以這是準備出次品了？”

老大往椅背上一靠，在一眾美術組代表絕望的眼神中，張口就道：“紅點。”

美術組老大紅點一臉悲愴：“老大，這個……”

“做不做得來？”

“嚶……行！”

“還有沙暴，鹽湖、烽煙、動物碎骨，這些都需要。”王慶慶一點沒客氣。

紅點還能說什麽，決然點頭，坐下就拉住了手下，手下們神情悲愴。

好可憐！書苗幾乎要替紅點大大抹一把眼淚，外人面前決不能說不行，這差不多是不成文的規則，看來紅點大大又要多買幾瓶章光幺零幺了。

獻祭了美術組，老大和善的望向始作俑者，王慶慶沒什麽表示，點點頭繼續道：“草原，荒漠，狼群，沙暴，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元素，你們要我做片，那我肯定要把我所知道的都貢獻出來，這邊音樂的人註意下我的分鏡，我會把哪些重點的哪些快速略過的提出來，你們考慮下配樂。“美術與音樂唇亡齒寒，音樂組老大譜工早就小學生一般坐直了，他帶了三個人，一個老作曲，希希女神還有就是小花，他眼神示意手下，他們紛紛點頭，小花一點壓力都沒有的樣子，抽空還朝看過來的書苗做鬼臉。

書苗艱難的笑了笑。

“明朝軍鎮大同小異，但是你們準備了九個城，就不能隨便，我希望能走長鏡頭，這個在游戲裏應該很容易辦到。”

“不容易。”老大還是先舉盾出列，“我們的地圖很完備，長鏡頭太長，你們現場可以機械操作，我們這兒只能鼠標控制，手一抖都影響效果。”

王慶慶沈默半晌，掏出自己的保溫杯打開，喝了口水，問：“那有什麽容易的，做容易的吧。”

老大苦笑：“別別別，我們得相互了解嘛，可以做的我們做，不可以做的我們想辦法做，簡不簡單我們得和你說交代清楚對吧，這個可以的，多錄幾次就行了，豆豆你負責吧。”

“啊？”豆豆如遭雷擊，“啊？”

“你手穩，你來。”

“我……”豆豆眼含熱淚，他咬牙點頭，“哦，好。”然後趴回了桌子。

剛才他趴桌子上賊眉鼠眼看周圍人倒黴偷樂，這次是徹底裝死了。

“中原九鎮可以直接連到海上。”王慶慶冷血無情的繼續，他現在已經完全是個王者，所有人都跪著看他，“海上五個島，恕我直言，設計有點娘。”

這個書苗同意啊！她心裏人家是海防建築，怎麽可以亭臺樓閣蓬萊仙境似的，她曾經提出過，但是被美術組駁回了，因為時間不多，大家也就承認了這個設計。

王慶慶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書苗雞皮疙瘩全起，立馬縮了下去。

“我認為這個可以參考權力的游戲的設計，堡壘和炮臺必不可少，明朝□□很成熟了。那些島嶼環大陸一排，應該更兇悍一點，否則整個基調不好穩固。要麽重新設計島嶼，要麽就拍海戰。”

美術組一陣騷動，重新設計島嶼！要了親命了！他們都望向老大，眼神中全是對生的渴望。

老大：“海戰是我們設定中海防的第一道防線，然後才是島嶼戰，最後才進入內陸，所以海戰不能當五島宣傳片拍，那是兩回事。”

王慶慶：“那就重畫五島吧。”

老大慈祥的望向紅點。

美術組集體生無可戀臉。

紅點：“……吼！”

杜蘭坤忍不住側身抿著嘴和書苗吐槽：“美術組涼了。”

書苗強行忍笑。

王慶慶：“我只能等兩天。”

老大、紅點：“……”兩天五張地圖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陣噴笑聲，看來覺得美術組已經被推出午門的不止杜蘭坤師徒。

書苗笑得躲到杜蘭坤身後，冷不丁聽到王慶慶道：“開頭結尾誰寫的。”

“噗哈哈哈……到！”

“……”

全場寂靜。

書苗小臉兒慘白，她真沒想到會被點名，開口那串笑是真的沒憋住，這一下可真是把美術組得罪個徹底，在他們苦大仇深的眼神中，她很尷尬的堅定的看著王慶慶：“王導，有啥吩咐？”

王慶慶冷冷的看了她一會兒：“你是不是對大漠和草原有點誤會？”

“啊……唔……”

“什麽騎士沖下去呀呼一聲，是不是要加一句長生天才帶感？”

“昂……這個……”

“還有什麽沙丘上沖下來和敵軍撞成一團，挺能編啊，誤人子弟說的就是你吧。”

“……對不起。”

“你去過西域沒？”

“沒……”

“那你倒挺自信的。”

被懟得節節敗退，書苗卻沒覺得生氣，她反而松了口氣，在美術組幸災樂禍的表情中很誠懇的認錯：“對不起，我就瞎想，我沒考察過……”

“那就別瞎寫。”

“好！”

“至少也要問問去過的人，別出那麽多常識問題，除了開頭和結尾都找不到還能用的地方。”

“我問了……”

“誰？”

“我爸媽……”

“他們去過？”

“他們現在就在昆侖山……進去十五天了，前兒個過了不凍泉保護站和可可西裏，還和那兒的保護站工作人員合影來著……跟我全程直播……已經一個多月了。”她說著自己還委屈上了，嘟噥，“都不知道有什麽好玩的。”

“……恩。”王慶慶瞪著她，忍了許久，難得的沒有再說什麽，低頭翻本子。

書苗還沒意識到自己好像無意中為同事們輸出了一波，只是心裏琢磨著自己那個劇本哪裏不合理的，想想好像戰爭場面確實有點想當然，但是在場景的描述上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於是再次底氣滿滿。

“王導，還有什麽問題嗎？”老大咳了一聲，笑問。

“能錄的趕緊錄起來吧，五島可以排最後，雙城和九鎮先開始，開頭到底能不能拍？”

老大聳聳肩，一拍扶手站起來：“那書苗你……杜蘭坤你就幫你徒弟拍了吧。”

“啊？”書苗還懵逼。

“都過來。”老大站起來，“那先散會吧，王導我們先來把開頭結尾拍了？”

王慶慶不置可否，站了起來。眾人如獲大赦，收拾東西跟著往外走。

書苗茫茫然：“什麽情況？”她還不敢相信。“難道我們可以用設備了？”

“是啊，你順便來演了唄。”杜蘭坤也收拾筆記本，扯著她的手臂把她拉起來。

“我？！我我我？！”書苗指著自己鼻子。

“廢話，要不然呢，還給你找個演員來？”

“可我……”書苗顛顛兒的跟著，“我不會演戲啊。”

“人臉都給你捏好，要什麽演技……你自己寫了什麽你心裏沒數？‘書苗低頭想了想，忽然激動起來：“那我演什麽呀？”

“你演新娘。”杜蘭坤頓了頓，“我演騎士。”

“哇！”書苗還傻乎乎的起哄，“哇！帥呆啦！”

“切……”杜蘭坤嗤笑一聲，往前走。

書苗還追著問：“送嫁的人呢？誰來演啊？”

“杭州禦街上那群送嫁NPC搬來跟著你不就行了。”杜蘭坤都想好了。

書苗一想，那兒為了顯示繁華，確實有一支送嫁隊列的NPC，完全可以照搬過來。她放心了，低頭開始琢磨，忽然較真起來：“可是師父，開頭是你圍著紅頭巾，掀起來從山坡頂上看我，可我是出嫁的，也戴了紅蓋頭，觀眾會不會審美疲勞啊？”

“……”

“而且！而且，你是胡人騎士，藍眼睛白皮膚栗色頭發，比新娘還漂亮。會不會太言情啦？”

“……”

“等你把我從轎子裏扯出來，觀眾肯定都會噓我啊，說女的還沒男的好看！”

“……”

“哇我錯了，我就該把自己設定成出嫁的胡姬的！好氣！”

“……閉嘴！”

“哦！”

“還有，”杜蘭坤頭也沒回，“我本來就比你好看，你喊什麽冤！”

“……哦。”

說話間，一行人直接走到大平層最北端，被大片磨砂隔音材料圍起來的設備房。

所有人都知道那兒存放著游戲設備，但其實從來沒有見老大公然打開過房間，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就見他掏出一張黑色的卡，在外面的感應鎖上拍了一下，滴一聲，門應聲而開。

還沒看到裏面的東西，一股屬於獨屬嶄新的電子產品的、像塑料又像金屬的、脫模劑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種味道是有毒的。

但門口的學霸（？）們全都下意識的閉上眼，陶醉的深吸了一口。

啊，這就是智慧的味道。

☆、就是尬演

滿目皆紅，幽紅的那種，4D全息環繞。

書苗坐在花轎內，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紅蓋頭，覺得游戲的設計是不是有點過於真實了。

以後萬一開發結婚系統，這紅蓋頭一遮就只剩下UI界面，好好的結婚變成了鬼片現場，那女玩家體驗豈不是極差？

她心裏默默的把這個問題記在了小本本上。

手柄忽然跟著畫面一陣抖動，那是花轎在顛簸，她控制手柄讓雙手扶住轎壁，心裏砰砰直跳，來了！

未幾，紅蓋頭突然一陣波動，風自前方吹來，是轎簾被掀開了，又過了一會兒，全紅的視線下方出現了一把刀尖，它往上一提，就要掀起紅蓋頭……

書苗正緊張不知所措，眼前忽然出現一個彈窗：【遭到玩家[搶親騎士]攻擊，是否解除血眼BUFF？】【是】

【否】

“MMP啊！”書苗在現實中嚎叫了，“這設定不對啊！”

電腦前監控的人也無語了，只有提刀掀蓋頭掀了一半的杜蘭坤一臉莫名其妙：“怎麽了？嚎什麽？”

“你們等下，你們等下……叫豆豆過來，叫他過來。”老大差點語無倫次。

“老大，他去錄九鎮全景了！”

“哦，不用豆豆，策劃也行，將軍，將軍，來個老的，手快的！哦不用了，木桃你來你來……”

“老大你覺得我手快可以你能不能把那個‘老的’去掉？”木桃是女主策，比杜蘭坤幾個年長幾歲，徒子徒孫眾多，可謂桃李滿天下，和老大也有長久的革命友誼，此時非常快的表達不滿。

“好，年輕漂亮的，手快能幹的，木桃太太你來。”老大改口極快，“把彈窗取消掉，我靠這不能忍，結個婚，老公掀老婆蓋頭還是攻擊模式……”

木桃原本就看個熱鬧，這時候領了命就出去了。

“老大。”書苗忍不住了，“能不能把血眼BUFF去掉啊？好可怕啊紅蓋頭裏！”

“可紅蓋頭裏就是這個視角，如果不用血眼BUFF，設置成沒有場景，那就是一片漆黑，你不能說因為不想看紅蓋頭裏一片漆黑或者一片紅就讓女玩家戴紅蓋頭的時候能透視吧。”

“嚶嚶嚶我覺得不對，這個紅不對……血淋淋的。”

“哦這是之前為了海戰的過場動畫做的，你不是看過嗎，海被血水染紅，士兵掉進血海裏的視角，當時特地讓美術做了，後來說太血腥沒過審就沒用，你就忍忍。”

“哇！哇！”書苗出離害怕了，“這視角本來是NPC的吧，老大沒過審的十八禁視角你還給我全方位體驗，好可怕我要恐婚了！”

“等你看到你師父掀蓋頭的臉再說這話。”王慶慶開口，“那位朋友，男主，你之前表情很好，可以一條過，但是在拉開轎簾之前就不能那麽兇了，應該有一點猶豫和柔和，在拉開轎簾看到裏面端坐的新娘的時候，眼神必須更加柔和，甚至溫柔的！最後在掀開新娘的紅蓋頭時，盯著她，但是強行冷下臉，懂嗎？”

杜蘭坤：“老大，換人吧。”

老大：“王導，這個要求是不是有點高了？我手下什麽都有，就是沒這麽專業的演員。”

“可女主的表現就不錯，那種慌張害怕很生動。”

“我是真的怕！”書苗哭了。

“那那個什麽血眼BUFF就不要取消了，能讓你怕也不錯。”王慶慶翻臉無情。

“嚶！”

“那你們先改，彈窗必須取消，掀開紅蓋頭的時候是純女主視角，這個不能出差錯，等等，男主你過來，我給你講講戲。”王慶慶開門走了出去…

杜蘭坤臉黑得快有陰魂飛出來了，他看向老大，老大聳聳肩，他翻了個白眼，把頭盔和手柄往書苗手裏一塞，插著褲袋跟了出去。

書苗好奇，也想跟。她這是算體會到人家明星片場的感覺了，就跟考前覆習一樣一樣的，導演講戲分明是老師補課開小竈，那多聽就是多學，少一點考試好像就會少分似的。

“你幹嘛，你別去。”老大眼疾手快攔住她，“旁邊有人看著你師父演不好，他臉皮薄。”

“……哦。”書苗坐下來，當著老大的面也不敢玩手機，只能玩手指。

這時，有人敲門，書苗去開了門，發現希希和小花站在外面，希希一看到她，眼睛一亮，撲過來就抱住她，嚶嚶嚶哭：“樹苗兒！哇你的劇本我看了，哭死我了！”

她的聲音果然帶了鼻音，書苗哭笑不得：“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

“希希師姐要□□情片段的配樂，要了你劇本看，看完特別來勁，已經有了個樣曲想讓導演聽聽看。”小花笑嘻嘻的，“阿姨看不出來你這麽多愁善感啊。”

“哈？”

“我古箏沒帶，小花有吉他，我哼給他讓他幫我演示一下，導演呢？”希希急不可耐的樣子。

“導演帶了我師父在外頭講戲。”設備房不大，書苗回頭看老大，老大點頭，“進來先坐吧。”

於是希希跟小花一溜兒進來，小花果然背了個大吉他，吉他的皮革帶子舊到起毛，看起來很有些年份。他的吉他也很樸實，上面有些看起來很搞笑的火柴人繪圖，書苗研究了一下，冷不丁笑了出來。

“嘿嘿我就知道你看得懂。”小花一直看她表情，這時候得意洋洋的把那個火柴人展示出來，“阿姨這就是你那次抽煙你知不知道。”

書苗連連點頭。

小花畫的是一次守望游戲的場景，那時候天使的大招一次可以覆活就近的所有隊友，所以為了利益最大化，天使一到了有大招就會躲起來，等隊友全部死作一團後沖出去，一個大招覆活全部力挽狂瀾。

有些玩家就戲稱這樣的行為為“躲起來抽煙”，這樣的天使自然外號“抽煙天使”。

那次書苗也想投機取巧，有了大招後找了個地方“抽煙”，結果很不幸，小花等隊友都配合的死在了一起，她卻被對方機智的忍者事先找到，瘋狗一樣被追出八百裏。語音頻道裏鬼哭狼嚎連罵帶笑，實在是游戲生涯不得不銘記的一幕。

小花的吉他上，五個火柴人堆疊在那兒，頭部向外冒著小幽靈。另一頭一個帶翅膀的小人卻被一個帶著刀的小人拿苦無biubiubiu，翅膀小人人往前一溜煙的狂奔，頭卻往後看著，很是驚慌無助。

“你狠哈哈哈哈！”書苗和老大還有希希簡單解釋一下，他們都笑，罵小花。

“阿姨你看。”小花忽然把吉他尾那塊露出來，那兒，有一列代表隊員陣亡的骷髏頭，每個骷髏頭旁邊都是相應的隊員名字。

[骷髏]花村村花宋哈娜。

[骷髏]我胸小我有顏。

[骷髏]江北邪乎。

[骷髏]小綿羊。

[骷髏]網癮阿姨偉光正。

她驟然間，被帶回到了那段時光裏。

那時候他們天南海北，天天晚上廝混在一起，吐槽八卦浴血奮戰，像一條條鹹魚，卻傻樂傻樂的。

多久沒和他們聯系了……為了創次元，她好像真的舍棄了很多，像個剝離一身蛋液的雛鳥，全身心投進了新的天地裏。

但這些曾經的營養應該還在吧，許久不聯系並不是相互拋棄，只是每個人都在奮力前進罷了，不用回頭，只要側臉，或許就可以看到他們了，就像小花一樣。

她朝小花笑笑，眨眨眼，小花也一個鬼臉回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女主。”王慶慶突然打開門，完全無視多出來的兩個人，朝她道，“來，講戲。”

“到！”書苗跳起來，走了兩步又有點猶豫，忍不住道，“導演，他們兩個已經有了一點樣曲，如果可以的話要不先聽聽？”

老大也道：“對，王導，要不先聽了再繼續，時間寶貴。”

王慶慶立刻點頭：“好。”他回頭，“男主你也來聽一下吧，提提意見。”

杜蘭坤當即跟了進來，關上門，直接坐在書苗身邊，一言不發。

這邊希希很興奮的跟小花叮囑著什麽，小花連連點頭，調試著吉他。

“師父，怎麽樣？”書苗小聲問，頗有點緊張，“難嗎？”

“不難……”杜蘭坤遲疑了一會兒，“就是尬。”

“噗！誰叫你坑我，說什麽捏好了臉不用表情。”結果拿起頭盔所有人才想起，早在國服內測的最後一天，設備就固件升級了，面部捕捉和眼動追蹤系統被激活，從此玩家的表情不再需要選取，而是需要自己擺了，連眼神都能折射。

以王慶慶的尿性，怎麽可能放過這個功能，當即把這兒當成了一個真正的片場，游刃有餘。

可憐兩個毫無經驗的“男女主”，上來就開始“心裏變化帶動面部表情”的大戲。書苗敢打賭，王慶慶對杜蘭坤的要求，時下當紅小鮮肉都沒幾個能做到的！杜蘭坤那狗脾氣，不尬才有鬼。

書苗心裏戚戚然，杜蘭坤臉皮很薄她知道，她臉皮大概厚一點，但想想也尬啊！

這邊，希希還嫌這邊男女主不夠囧，還聲情並茂的就著書苗那個劇本的劇情開始講自己的作曲理念。

“沙漠狼騎搶了來自大明的送嫁隊伍，他對新娘一見鐘情，然而為了家族，新娘寧死不屈。

無奈的騎士帶著新娘走上了尋親的道路。

戰火，狼襲，沙暴和幹旱。

可當來到約定的城池時，他們發現，等待新娘的家族已經一次戰鬥中覆沒，新郎的戰甲裏還穿著婚服。

而又一波沙匪的蹄聲已經近在耳畔。

狼騎再次拔出彎刀，為了保護新娘，戰死沙場。

新娘在他的屍身旁枯坐了三個日月。

最後，她戴上狼騎的紅頭巾，腰挎狼騎的彎刀，馳向遠方。”

“這是一個有關約定和堅持、守護和愛情的故事！如果沒有中間那些劇情，那必須在音樂和開頭做強調！所以我認為，最開頭新娘帶來的，必然是屬於江南的溫柔！”希希紅著眼眶，斬釘截鐵，“我要讓從沒見過煙雨秀美的土鱉狼騎，在新娘眼裏看到江南！”

話末，小花非常應景的，五指一撥，一段柔美婉約的曲調傾瀉出來，簡單卻明確，獨屬於吳儂軟語。

“此處配蕭聲，帶出山谷的回響和樹林被風吹動的聲音，有黃鶯的鳴啼和溪流潺潺，我建議溪水的水光流動可以做進女主的眼睛裏，然後投射進男主的眼睛！”希希以拳擊掌，仿佛樂場的女將，氣勢無匹，“自此，是個人都會明白，女主的魅力，男主扛不牢！”

“……”全場寂靜。

許久。

“好。”王慶慶拍板。

“噗！”書苗一口老血，尬得倒在杜蘭坤肩上。

作者有話要說： 再解釋一下BUFF的事情對普通玩家來說，BUFF可能就是加血加狀態或者詛咒虛弱這一類但其實在做游戲時，BUFF的定義更廣，很多最正常的東西都是BUFF，比如躺在地上是倒地BUFF，站在原地有站立BUFF，還有裝死BUFF，主動攻擊BUFF之類的……這些玩家看不到，都是放在後臺運行。

一般BUFF、AI都是應需而生，制作後保存下來看後來人有沒有類似需要就能隨取隨用，血眼BUFF就是玩家視角眼前一片血紅，隨便起個名字叫血眼BUFF，並不是游戲裏玩家間相互施加狀態，是後臺策劃擬定的。

☆、師徒相殘

有一種剁手理由，叫做讓你瞎XX寫。

書苗快崩潰了。

當紅蓋頭被掀開，她擡頭看到杜蘭坤抽動的眼角，耳邊聽老大疑惑的問：“怎麽眼睛抖那麽厲害？是BUG嗎？穿模了？”時，忍不住噗一聲笑出來。

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預見到了，堪比長征二萬五的艱難困苦。

希希加的戲被采納了，現成的江南水鄉素材被搬了過來，快手的程序小哥幾下操作，再登陸上去，書苗已經不用擔心自己的眼神問題。重點就在於杜蘭坤被她的“江南溫柔”擊中“冷硬又驚艷”的眼神了。

幾次“哢”後。

杜蘭坤：“我想殺人。”

書苗：“＋1。”

王慶慶：“從最後開始拍。”

這下是折磨書苗了。

大多數地方是第三視角操作就能解決的，不需要面部和眼神的特寫。但是在騎士戰死後，她枯坐在騎士的屍身邊，卻必須“雙眼空茫、神情愴然”，等策劃用GM命令快速操作完三輪日月交替，這一幕就算完了。

一向自詡開心果的書苗真的是看到了比天高比海深的演技壁壘。

杜蘭坤忙著工作，屍體就直接弄了個NPC放在石板上演了，書苗對著個躺著的NPC深情凝望了一會兒，覺得眼睛疼。

書苗：“我能眨眼嗎？”

王慶慶：“……能，最後，眨的時候眼角最好帶顆淚珠。”

書苗：“TOT我不眨了！”

這一段書苗拍了五遍才過，還沒喘口氣，杜蘭坤一臉討債鬼的樣子過來了，戴上頭盔連了設備，傳送到書苗身邊，兩人對站著聽王慶慶講戲。

王慶慶：“多準備幾條素材吧，我看到敦煌旁有片白樺林，女主去那兒坐了，瞭望南方。男主巴著樹在後頭偷看女主背影。求而不得的眼神，懂不懂？”

書苗：“噗！”

杜蘭坤咬牙切齒：“不懂！”

王慶慶：“那癡漢臉，懂不？”

他說完，他那頭傳來一陣噴笑聲。書苗隔著一米都能感覺旁邊杜蘭坤站的位置有股殺氣撲面而來，她哆嗦了一下，什麽話都不敢說。

王慶慶還嫌不夠，為蘭姐炸毛事業添磚加瓦：“商業宣傳就要有商業宣傳的架勢，這個騎士的設定是很吸引女性的。隱忍，強勢，帥。差不多就是忠犬，這一方面也提現了設計者的品味……你得理解這些。”

“……”設計者書苗。

“既然強調了蔚藍的眼睛，這個點就必須體現出來，不能浪費。我個人的剪輯習慣，是很喜歡放面部特寫的，這是場景轉換和情感遞進的最佳方式，這點可以理解嗎？”王慶慶看起來人狠話不多，但其實一旦開拍就沒停過，特別喜歡解釋和溝通。

杜蘭坤才不管那些，他所有的隱忍大概都給王慶慶了，聽他說完，直接問：“白樺林的坐標？”

老大給了坐標，兩人用gm命令直接傳送了過去，聽王慶慶的指點開始站位……

拍的時候，書苗就傻坐在一個坡頂望著遠方。聽王慶慶指導杜蘭坤。一會兒“頭出來點”，一會兒“肩膀別縮”，一會兒“腳站開點吧你還是別躲了”，又一會兒就嘆氣“唉，你是不是害羞啊？怎麽這麽僵硬。”

書苗如芒在背，覺得最後一句殺傷太強了，她也快僵硬了。

許久後大概是放松了有了感覺，王慶慶的話就變成了其他引導“可以的你就凝視就可以了，你想到你這輩子這麽多女人，卻唯獨對這一個動了心，她那麽柔弱，但是又他媽的比其他女人都難搞，她憑什麽？對就這樣，她憑什麽？要不幹脆就搶回去算了，但她會不會自盡？聽說她們那的女人都這樣，媽的，□□的貞操，要不就搶回去吧，說不定玩膩了，就不會這麽牽腸掛肚了……對！對！別睜眼！對！就是這種痛苦！好的！好的！你又想，你想不行，不能這樣，你有驕傲，你得向她證明你是個人，一個可以依賴的男人！而不是那種盜匪，你是值得她依靠的，等你把她送到那個小家族那，和她那個沒見過面的未婚夫一比，想也知道是誰更好，她會選擇自己的！一定會！你可是沙漠狼騎！驕傲的！強大的沙漠狼騎！對！就是這樣！笑！好！哢！”

“……”書苗轉身，只覺得不可置信，剛才那一會兒，師父居然那麽多戲！媽惹，他莫不是個隱世的影帝吧！

可杜蘭坤只給她一個背影，很是利落決絕。

“下一場！冰川！”王慶慶宣布了一下，又停頓了，過了一會兒，設備間外日常撕逼開始，“什麽？沒開放？做好了為什麽不讓用，游戲裏的冰川難道會出事故？我不管，我可以等，你們現在開通……”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淩晨，在王慶慶的最後一句哢伴著一句恭喜後，書苗差點癱軟下來。

原本的兩組鏡頭，在策劃、音樂特別是導演的修修改改之下，硬是穿插在全劇中，整整多了五條素材。

她和杜蘭坤全程就在西域瞎跑，一會兒他要拉著她躲沙暴，一會兒她要跪坐在他身後仰望他橫刀立馬和狼群對峙，或者是坐在魔鬼城某個坡頂瞭望遠處的孤煙，兩人還去沒開放的雪山區域走了趟冰川，並排並尬看冰川前的滿天星光和一盤滿月……

得虧有些地方眼淚是系統控制的，否則她覺得自己下輩子都演不完！

“真變愛情片了。”老大笑道，“王導厲害，一句臺詞沒有，光素材就看得我們女同事哭得死去活來。”

“都是戲。”王慶慶事後卻很正經的再次和男女主聊天，“把戲帶進生活裏的演員基本都黃了，你們要分得清。”

“沒事，師父一給我交代工作我啥戲不戲的都沒了。”書苗老實道，但還是忍不住挪遠了點，“師父我們想個辦法調節一下吧，我現在真的一看你就不自在。”

“……來PK。”杜蘭坤倏然站起，朝王導點點頭，“辛苦了，我們工作去了。”

書苗二話不說也站起來，躍躍欲試。

王慶慶癡了：“PK啊，哦，嗯……這麽解決，恩，挺新穎的。”

杜蘭坤跟老大申請了一下，老大同意他們用設備打一架。於是再次上線，大明江南少女化身劍客，手握利劍；沙漠胡人騎士成了雙手持人的妖修刺客，兩人都直接用GM命令拿了同等級的頂級裝備，上來就點了切磋。

劍士和妖修算是全游戲中PK節奏最快最爽的職業了，兩人都是各職業玩了幾百遍的人，即使換了VR手柄，熟悉了一下也分分鐘上手，各自一個沖刺，碰頭就哐哐哐開打。

剛才還記錄一對生死愛侶你儂我儂的監視電腦這時候完美呈現了“反目成仇”的撕逼全過程。

王慶慶出了設備室，坐在外頭的監視電腦前看著他倆打架，面無表情。

網絡競技沒有性別，只有強弱。

書苗可能天賦不高，耐性不好，但是熱情是真的沒的說，她現在游戲經驗被屢次挖掘，光玩過的數量就已經在同事中攀升到前列，就算再沒天賦，光經驗也足夠應付一般高手。

杜蘭坤的游戲實力很撲朔迷離，但可以看出他玩得最多的一款網絡游戲其實就是混亂紀元，他本人更喜歡的是動腦的游戲，解謎和卡牌之類。但大概因為天賦好，腦子是真靈光，等閑菜不起來。

兩人勢均力敵，而且因為游戲性格都很剛，動輒硬碰硬，把手頭上琢磨出的本職業玩法都施展了出來，這一來比方才兩人尬演吸引的眼球還要多，不少人喝水上廁所的同事閑著了就聚過來看，評頭論足。

“蘭姐太狠了，毒BUFF沒斷過，劍客這點太吃虧了。”

“樹苗知道的，你看她隔一會兒給自己封個脈。”

“誒意識很好嘛，還會打斷技能！”

“但沒什麽用，刺客讀條技能太少了……”

“哈哈哈樹苗老司機，你看她上坡了！”

“蘭姐還沒發現誒！妖修手短，真上坡就夠不到樹苗了。”

“發現了發現了，哎呀蘭姐不接招了！哎呀可惜。”

“蘭姐不會聽到我們說話的吧？”

“不知道啊，這玻璃隔音的吧。”

“隔的……哈哈好想看他們表情，說不定呲牙咧嘴的。”

“很冷靜啊，頭盔不是可以捕捉表情了嘛，你看不到？”

“哦對哦。”

“這麽看蘭姐還好，樹苗好冷酷啊……”

“畢竟是狙擊爆頭出名的電競黑馬，再萌萌噠，游戲裏也不會差啊。”私下裏同事還是都知道書苗的事兒的。

“我還以為守望會來挖她呢。”

“合作部要的技術活太硬，我們應付不來的啦。”

“也對……”

“他們打得好嗎？”王慶慶冷不丁問。

眾人一楞，很驚訝的相互看。這才發現忘了這個圍觀福利的制造者，王慶慶導演，連忙七嘴八舌：“不錯啊，挺好的。”

“師徒相殘，血肉橫飛！”

“技能很流暢了。”

“還有打得更好的嗎？”王慶慶又問。

“有。”這次回答斬釘截鐵，毫不留情。

“蘭姐最擅長的還是藥師，樹苗應該是最擅長T的。”打頭一個策劃說著，從左到右連著點出好幾個，“他，她，小水，叮當，他們的妖修、羽士、劍士，都輾軋他們。”

看眾人讚同或者說習以為常的表情，顯然是不覺得這麽說有問題的，看來在游戲這方面的實力評估，大家心裏還是有個譜的。

“那好讓他們停了，你們誰進去照樣打一下，讓我錄兩條。”王慶慶說著，直接撥通電話，給方才有事走開的老大，“我要錄幾條打鬥近景，各職業最好都有，你給協調一下？”

老大二話不說報出幾個人，一對，和方才那策劃介紹的差不離，大家都很興奮，連忙回去暫停一下手頭的活，摩拳擦掌的進了設備室。

書苗和杜蘭坤的戰鬥被強行停下，前面幾次勝勝負負都沒記心上，就是摘下設備後都還沒回過神，很是意猶未盡。

這大概是每一個摘下設備的人會有的感受。

在這款設備裏，雖然是手柄操作，但是景致卻做不得假。

仰頭，看到萬裏無雲的天，遠望，是無垠沙海，轉頭，有古舊高聳的城池，回頭，是大漠孤煙。

往前走，低頭能看到腳印隨著沙聲一點點蔓延，蹲下來，風吹起的沙能迷了雙眼。

擡手，能看到自己的手臂，和手臂上披掛的甲胄；騎馬，顛簸隨著手柄的震動和視線的晃動傳達到了腦海；下馬，她能聽到自己踩在沙上的聲音。

據說最貴的那套裝備，需要一個房間來搭設，四周有感應器，玩家站在一個全方位助力踏步設施上，頭頂布置了一圈機器，會在必要時，吹冷暖風，噴水……

“那才是真的摘下頭盔分不清自己在哪自己在幹嘛呢……”歐洲交流回來的前輩這樣形容，甚至心有餘悸，“科技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書苗又是激動又是詭異的冷靜。

她想到了莊以巖的論文，在前輩眼中“可怕的科技”還建立在物理輔助上時，他研究的，是怎樣通過感官刺激，直接從精神上感受另一個世界。

可惜人家研究這個不是為了玩游戲，不過想到他和創次元達成的合作意向，書苗忽然覺得，他所描繪的那一天，在游戲世界說不定能率先到來吧。

為了早點享受這一天，她決定，好好加班！早點讓莊總賠她個新次元。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玩嗨了嗯…

我盡量努力哈哈哈哈

鏡頭下真的很尬的超可怕！

☆、鳳焉成片

沙漠，古城，陡坡，伏兵。

一只鷹展翅飛來，劃過蔚藍的天空，落在一個騎士的肩上。他披著鐵銹紅的麻布頭巾，腰挎彎刀，黃風吹過他的頭巾，掀起一角，他撩了一撩，露出了蔚藍的雙眼，定定的望著山腳。

那兒庇蔭處，一支紅火的送嫁隊伍，正在緩緩前行。

幾乎不用思考，他擡手，覆手。身後忽然湧出一群布甲騎士，他們呼嘯而去，兩個來回就俘虜了整個送嫁隊伍。

在其他人瘋狂的搜羅著戰利品時，為首的騎士，卻著了魔一般，掀開了花轎的轎簾。

裏面端坐著一個新娘，她如雕塑一般，紋絲不動。

鬼使神差的，他用刀尖，掀起了蓋頭……

大明九鎮，拱衛神京。

戍衛最西邊的固原正在烽煙中岌岌可危，大氣而凜然的軍鎮裏卻遍布屍體，一個身穿黑甲的劍士拿著滴血的長劍謹慎的走過，他的腰間掛著幫會玉符，身後跟著一個抱著桃木法劍笑意閑散卻殘忍的羽士。

在他們走過的一截斷墻後，一個瘦弱的妖修淒慘的躲著，他嘴角帶血，強忍著呼吸。待身後的威脅遠去，他拿起腰間屬於自己幫會的玉符，凝視半晌，隨後緊緊握住，毅然扶墻起身，跌跌撞撞的自陰影處飛奔向的山中，隨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鏡頭拉遠，赫然可見長城萬裏，綿延而去。

鏡頭隨著長城飛快的行進，隱約可以看到哨塔、城樓和城墻上巡視的玩家，在莽莽的群山中，大明的邊鎮歷歷在目，他們的風格各異，地理位置也極為不同，或是位於群山之巔巍巍而立；或是在一處山谷中宛如隱者；也有沿陡峭的山壁而建，頭頂就是高聳的長城城墻；還有修於荒山地表之下的地下軍鎮……這組長鏡頭中，可以看到那個妖修在每一個邊鎮尋求幫助，他或是跪地哭求、也有弓腰傾訴，有時無助的站在房外，有時在天地間煢煢獨立……

有的城主直接搖頭，有的沈思不語，有的慷慨解囊，也有的面露難色，還有願意帶兵幫妖修奪回家園的，剛起身卻突聞外敵入侵。

終於，在九鎮最南端，臨海的居庸城主鄭重的點了點頭。

風雲變幻，一場遠征開始了。

奪回固原的戰鬥，打得天地失色。小小的軍鎮再次成為修羅場，剛剛喘息了一下的平民再次躲在屋裏瑟瑟發抖，任由外面那些能人異士打得血肉橫飛。

終於，戰局出現偏轉，居庸城主帶去的人馬勢如破竹，終於將侵占固原的外幫驅逐出去，卻在即將勝利的那一刻，一支冷箭斜刺裏殺來，直接穿透了城主的心臟。

他倒在了地上，呼吸漸止，平靜的眼神倒映著藍天，那抹蔚藍驟然放大，化為了一片波濤洶湧的海域。

一座小島在海浪中若隱若現，島中有高山，山體上修著石堡，猙獰的炮臺星羅棋布。縱使仙雲繚繞，也無法掩蓋它就是一座海上戰爭堡壘的事實。一陣號角聲自濤中傳出，再靠近，赫然是一支氣勢洶洶的船隊正逼近島嶼。

這一幕被山頂的一個白衣羽士盡收眼底，她面容肅穆，轉身打開了一扇木門，四只巨大的海鳥自籠中一飛沖天，向著與船隊相反的方向展翅而去。就在這一刻，堡壘中萬炮齊鳴，海島率先對來犯的敵人發動了攻擊。羽士絲毫不理會身後的巨響，只擡頭望著海鳥，神情凝重。

海鳥振翅飛行，穿過風暴和巨浪，各自抵達了另外四個島。每一個島都在看到海鳥時如戰爭機器一般運作了起來，或是派船支援，或是緊急防禦。最後一個島身後隱約就是茫茫的大陸，一只鴿子被放飛出去，等鴿子再被人接住時，已經是亭臺樓閣，一派江南盛景。

一個便衣披甲的英武男子本閑坐樓臺，笑看眼前兒女嬉鬧。在看到鴿子時卻神情突變，他從鴿子身上取信看了，眼神陡然一沈，在沈吟之際，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卻自假山跌跌撞撞的爬出，抱住了他的大腿，嬉笑著將他的註意力指向眼前荷塘，男子眼神溫柔的看去，那兒，小橋流水，荷花競顏，碧綠的荷葉上，露珠晶瑩剔透，徐徐滾落後，與一池粼粼波光化為一處。

那波光，就在新娘的眼中。

瞬間瓦解了沙漠騎士眼中的血色。

隨後，一切就變了。

大漠、中原、大海。三條線齊頭並進，在一聲聲快若雨點卻重若雷霆的鼓聲中，一幕又一幕的畫面飛速閃過，騎士與新娘的荒漠歷險，妖修為了挽回家園在長城之巔殊死搏鬥，還還有苦苦支撐等待援軍的羽士島主。友情、親情，戰場、絕境和盛景，還有那些內憂外患和博弈。江湖之遠、紛爭之近，一切情感和羈絆都集中在這鳳焉十二城中，讓人目不暇接。

待最後，故事最開始的新娘鮮衣怒馬，背靠雙城，面向九鎮飛馳而去時。就連策劃自己，都是意猶未盡的。

“完了？”有人失聲問出來，“我們拍了那麽多條素材啊！”

“四分鐘已經太長了。”老大率先解釋，“現在還要剪一個一分鐘的版本。”

“氣啊！我們能不能不要那麽不務正業！”豆豆大叫，“好好做一個影視公司不好嘛！”

“咳咳。”王慶慶在旁邊，黑著臉聲明，“這是我剪的。”

“導演！不夠啊！這個電影沒兩個鐘頭都說不過去！”

“問問男女主肯不肯繼續演。”王慶慶竟然笑起來，認真商量，“真的，正經弄一本，我去拉資源，市場可以走。”

抱著杯子站在外圍看熱鬧的師徒倆幾乎同時後退了一步，神情是同款的驚恐。

老大不置可否：“這個以後可以考慮下，現在先把眼前的事情完善掉。”

“這個版本覺得OK那基本問題不大了。”王慶慶道，“你們這裏的人真的不錯，我平時不大誇人。但我得說跟你們合作是真的爽，要什麽來什麽，特效、音樂、動畫、美術……你們還有片要拍，記得找我。哦特別是那個音樂的小夥子，不錯，挺有靈氣的。”

“承蒙誇獎。”老大點點頭，“如果這樣差不多，那盡早推出去……時間已經很緊了。”

“那明天就能推了，具體怎麽弄，你們看看時間吧。”王慶慶轉身進了自己的設備房。剪輯的這段時間裏他就睡在那裏面，公司提供的住宿也沒空去，直接網購了睡袋和洗漱用品，提著個小包在裏面過了一周。

幸好公司自己有健身房和淋浴間，否則設備房得臭出來。

這邊營銷接了任務去聯系推送版面了，策劃們紛紛緊趕慢趕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開始為封包做最後沖刺。

眼見還剩最後幾天，書苗也開始睡在公司了。

作為一個加班成風的大公司，不僅僅大在產業和規模上，某些情況還體現在員工的個人工位上，書苗拿來了睡袋發現，別看大平層裏一排排辦公桌橫看成嶺側成峰的，放眼望去好像都是人頭，但是在那些不規則排布中，有意無意的就給員工一塊比較大的空間，可以用來放躺椅或者睡袋……

真是讓人心酸的體貼。

她網購了一張多功能轉椅，可以三檔調節，九十度、一百二十度和一百八十度，到最後就直接能躺了，坐墊下面還能伸出一塊踏板，她的身高可以剛好……就當床了。

然後她就再次回到了那種靠一口仙氣吊著命的狀態裏。

就工作量上來講，確實是多得嚇人。這邊西部大開發迷你項目並沒有落下，還有自己本職的策劃任務，再加上鳳焉十二城那龐大的設定……每天早上醒來對著鏡子刷牙的時候，都會奇怪自己居然還活著。

結果前兩天老大還給開了會，意思是鳳焉十二城的推送要不要先放一放，因為根據鳳焉十二城的制作進度，公測拿出去實在有點單薄。

確實，才短短兩三個月，別說制作了，光設定完全的時間都不夠。歐美那邊雖然是天降任務，但是進度和他們差不了多少。別說老大這兒了，就歐美那尿性，這種差不多半成品的設定也根本放不上去，所以三方商量了一下，宣傳片依舊上，但是實際呈現卻要等公測後找一個時間更新掉。

反正一時半會兒玩家也達不到這種拉起幫會占地的程度。

“等等……歐皇可以啊。”書苗悚然一驚，“老大，我們會在四天內把鳳焉十二城放上去嗎？如果在四天內十二城沒放上去，到時候人家又跟內測似的，砸錢把幫會拉起來了，帶了大隊人馬來占地兒，一看，空的！這這這……”

“那打消費者協會的電話都可以了。”將軍笑了起來，“虛假宣傳，說好的幫會領地呢？！”

老大沈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那宣傳片先等等吧。”

“誒？別啊！”書苗終於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想到花了那麽大精力的宣傳片不能第一時間給別人看，心裏就急得要死，“那那那那那多難受啊！”

“總比欺騙玩家好。”老大還企圖蒙騙她。

莊以巖我XX你XX！書苗無話可說，頹然坐下。

“上還是可以上的。”杜蘭坤卻發話了，“老樣子，給十二城設定一個等級下限不就行了，我建議是六十以上。一開始可以去那兒殺怪，但是沒有任務輔助，性價比太低，應該不會有玩家傻乎乎過去。等到等級到了再去，觸碰隱藏任務，開啟城主挑戰，不就可以了。”

“對對對！”書苗眼睛刷的亮了，“這樣也可以嘛！”

看起來老大是希望萬無一失的，最好鳳焉十二城完全齊備了再上，可是這個項目已經經過多方檢驗，屬於弦上的箭不得不發，那自然是越早出現越有影響力。他將這事兒記在了本子上，隨後無奈的點點頭：“我去和上頭確認下，你們做好營銷反饋。”

既然要準備營銷反饋，這差不多是確認要讓鳳焉十二城上了，書苗樂滋滋的。一旦宣傳片上去，營銷就會把一些觀眾的有意義的評論反饋給策劃做參考，確保能最快速度傳達玩家的看法，如果有什麽很重大的連策劃都疏漏的地方，那正好及時改正，是一種最實在的修BUG的方法。

很快，上面定下來，鳳焉十二城的宣傳片兩天後在各大門戶網站投放，要各部門做好準備。

別說什麽準不準備的，再沒比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在公司更充分的準備了，書苗胸有成竹。

兩天後，鳳焉十二城準時投放。

沒想到，最先給她反饋的，居然是她劍魂裏的狂霸酷炫首徒：鏡心辭。

鏡心辭：【師父父，聽說你要帶我玩混亂紀元？】鏡心辭：【劍魂給你玩啊，你啥時候上都行。】鏡心辭：【餵！師父！】

鏡心辭：【帶我玩混亂紀元啊】

鏡心辭：【……】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m，沒事我發現我有榜單的不會拖的哈哈哈哈哈然後我要去泡溫泉了

沒錯我又溜出去玩了～～～

然後我看到評論有說歷史問題，首先謝謝你看得仔細，然後手機打字太麻煩我直接統一解釋一下因為是借了十四到十五世紀這一段時間的大部分古今中外歷史梗，但又需要集中發生，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混在一起的，不能按正經時間線來。要不然鄭和和五月花明顯兩個時代嘛，我還是放到一起了，游戲設定需要啦～麽麽噠～

☆、天價設備

鳳焉十二城的宣傳片甫一發出，其實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

可能作為一個風景片或者劇情片，它的剪輯和特效有著讓人驚嘆的本錢，然而科技時代，觀眾什麽沒見過？至少歐美近幾年就有足夠多的同類CG能拿出來相媲美。就連之前混亂紀元投放的幾個正式CG都毫不遜色。

幾聲不鹹不淡的讚美，是玩家的正常反應。

策劃們心裏都是有點數的，然而在那些聽多了同事吹噓，真的把自家游戲當成全方位天下第一的小運營們卻為此心涼了很久，見宣傳片發出後並沒有達到預計的效果，很是雞飛狗跳了一陣，沒等反饋到策劃組，運營組他們自個兒的頭頭淡定的發來了幾篇軟文。

都是書苗幾個策劃操刀寫的，他們假裝成一個路人骨灰玩家，在看了鳳焉十二城以後“實在激動的睡不著覺半夜爬起來寫了個分析貼”。

這些分析貼被運營安排給了若幹二次元游戲區大V和公眾號等比較有影響力的媒體，他們拿錢辦事，按照各自的風格潤色過後紛紛放上了文章。意料之外的是，在放上文章後，竟然有幾個大V和自媒體暗搓搓來找公司運營，意思是這次放文章可以不收錢，能不能直接給一套設備，隨便什麽等級都行。

老大：呵呵。

誰不知道混亂紀元產力有限，這次玩游戲的人是不限了，可設備就不是逮著誰都能搶到的了。

正是因為設備供遠小於求，甚至其總量落入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中連個水花都瞧不見，唯恐長久供應不上引起公憤，這批投放的宣傳片都不敢太誇耀設備的功效。

即使如此，現在官網的設備預約也已經排了近百萬的隊，偶爾通過各種活動獲得了優先購買設備資格的人已經開始將資格證明掛在網上叫賣，據說有一個隨手標了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塊錢的資格證明號在某交易平臺掛了三天後神秘消失，人們紛紛猜測是有土豪已經一擲千金了。

而策劃們都開了腦洞，下意識的認定那個土豪就是歐皇莊以巖。

老大知道這件事以後嗤之以鼻，說莊以巖如果和創次元達成了全息VR腦電感應設備的合作開發戰略同盟，那別說一套設備，就是那種最高端的“游戲室”都能給他搞一套來，免費，要錢就不配叫創次元。

書苗聽了表情麻木。

所以說起點高的人就是那麽招人嫉恨，因為天然的資源就優於別人。就好比明星穿名牌都不用花錢買，人品牌會送；富家小孩學英語都不用高價請老師，人說不定就是爹媽的外國朋友……

而他們這群庶民就只能每天吃好麗友派硬肝。

書苗化悲憤為工作量。

徒弟鏡心辭的騷擾還在繼續，他看了宣傳片了，打雞血一樣想要設備，劍魂都不玩了。

劍魂新版她已經去觀摩過了，發現設定並沒有變化，只是在畫質上有所提升，總得來講威脅並不大，可學習的地方也不多，很快便把號又扔給了鏡心辭，專心自己的工作。鏡心辭倒也不是全然沒良心，他自己除了工作外，偶爾還要玩別的游戲，有時候書苗有些別的有關劍魂的問題，師徒倆都懶得上游戲了，他就問自己的徒弟，就是那個“女朋友”。

女朋友是個很神奇的存在，他基本都是中午到半夜出現，上線時間非常不穩定，感覺是個挺靦腆的男孩子，和鏡心辭應該差不多年紀，現實中就認識。書苗以前對鏡心辭除了劍魂外一無所知，自己也不想去問，結果這段時間上游戲，作為“女朋友”的師祖搭伴玩了幾回，居然聽了不少八卦。

比如鏡心辭本人是個光頭大漢，卻有一顆純真的少男心，劍魂玩了三年換了一打情緣，換了多少情緣就A了多少回，每回重整舊山河都能勾搭到情緣，可每次沒過多久就會死情緣。以至於從來不玩劍魂的他一等到鏡心辭老老實實跟他玩別的游戲時，就知道他又在劍魂裏失戀了。後來實在好奇這劍魂有什麽魅力，幹脆自己下了個跟著鏡心辭進去玩，順便很無良的起了個名字叫“女朋友”，借以諷刺鏡心辭在游戲裏的尋春之舉。

【師祖，光頭有沒有勾搭你啊？】女朋友問得非常天真純善。

書苗答得也很老實：【我玩了六年沒被任何人勾搭到誒，我也不知道你師父有咩有勾搭過我。】女朋友：【……那應該是沒有了。】

書苗：【為毛？】

女朋友：【光頭從來都只對有把握的下手，師祖你明顯是未知生物。】書苗：【……】該說他大逆不道呢還是大逆不道呢還是大逆不道。

即使如此，這對徒子徒孫還是讓她大開眼界。

因為之前書苗作死的說漏嘴，鏡心辭大概已經猜到她在幹混亂紀元有關的工作，看了宣傳片後，竟然主動找上門來。

他是懂行的，一下就看出了門道，書苗打趣他怎麽突然變節的時候，很是一本正經的從引擎啊設定啊這些角度列舉了一通，讓她相當驚訝。

就像那些游戲圈的大V和自媒體一樣，本身就是因為游戲玩得多而好，理解深信息多才擁有影響力。所以在看過宣傳片和軟文的時候能夠放著創次元的高價廣告費不要而偷偷求一套設備，因為他們看得出什麽才有價值。

其實不用軟文帶節奏，一些論壇裏和微博話題裏，已經有普通玩家看出來並且為之蓋樓了。

【我發現混亂紀元這次搞事有點厲害，宣傳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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